狗子躺在被子裏面，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，身體也凍得像鐵一樣，讓他忍不住縮成了了一團。

如果這時候有一口熱粥喝就好了，狗子迷迷糊糊的想著，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。

然後狗子就真的聞到了熱粥的香味，使勁的嗅了嗅，肚子又是一陣咕嚕嚕的叫聲。

糟了，肚子更餓了，狗子捧緊自己的肚子，屏住呼吸，想將腦海中聞到的味道給揮開。

不對，狗子忽然睜開眼睛，鼻子使勁的一嗅，猛的從床上一躍而起，把坐在他被子邊上的狗剩給嚇了一跳。

“狗子哥，你醒了。”狗剩正在給狗子盛粥，沒想到那個喜客來的老板連碗筷都準備了兩雙。

原本是想準備好了以後在叫狗子的，卻沒想到狗子突然蹦起來，倒是把狗剩給嚇了一跳。

狗子先瞅了狗剩一眼，然後才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擺著的東西，頓時眉頭一皺，“你做什麽了？”

狗剩一楞，“我沒做什麽啊。”

“這些東西哪兒來的？”狗子伸手指著地上的青菜粥和那兩道菜，眼中幾乎要噴火了，“你是不是忘記我跟你說過的話了。”

他們雖然是乞丐，可是從來不偷東西，這也是從狗剩入行第一天，他就跟他說過的。

狗剩自然也聽懂了狗子的話，扔下手裏的勺子慌忙擺手，“不是的，狗子哥，這個真不是我偷得，是別人送我的，我沒騙你。”

狗子盯著狗剩不放，看到狗剩眼底的坦誠，這才相信狗剩所說的話，不過卻又懷疑起狗剩後面說的話，別人送給他的？

“誰送給你的？”

狗剩將盛好的一碗粥遞到狗子的手裏，“狗子哥先吃飯吧，吃完了再說，粥都要涼了。”

狗子看了狗剩一眼，又低頭看著碗裏的青菜肉絲粥，雪白的瓷碗裏面靜靜的躺著煮的瑩白的粥水，上面飄著青色的菜葉和肉絲，看起來就很有食欲。他使勁的咽了一口口水，口水都差點流出來。

似乎兩天沒吃飯肚子在這一刻發洩了它的不滿，讓狗子想隱藏也也藏不住。

終於，饑餓戰勝了理智，狗子兩只手端著，就往嘴裏倒去。

“狗子哥慢點兒吃，還有呢。”狗剩看狗子吃得這麽香，也很高興，給自己也盛了一碗，就著兩個菜大快朵頤起來。

“狗子哥，不要光喝粥，吃點菜，這個好吃。”狗剩的嘴裏還塞得滿滿的，一邊招呼狗子吃菜。

一旁的狗子嘴巴裏不停的咀嚼著，一邊用筷子夾菜往嘴巴裏面塞，哥兩兒吃的不亦樂乎，香氣引得破廟的其他乞丐也圍了過來。

狗剩低頭吃了一大口菜，擡頭的時候看見周圍有一大片陰影，把他嚇了一跳。

狗剩發現是一圈小孩子圍站在旁邊，全都盯著他們面前的飯菜，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。

“你們在這兒幹嘛呢，出去出去。”狗剩才不管這些人，揮手驅趕他們。

大家向來都是各顧各的，他才不要管這些人呢，從前也沒見大家照顧過他們啊！

狗子吃的差不多了，斜眼瞥了周圍的人群一眼，大家立刻往後退了兩步。

狗子也不在意，低頭看見地上的鍋裏還有一些粥，咂咂嘴，看向狗剩，“你吃完了？”

狗剩碗裏的粥已經沒有了，正在低頭夾菜吃，聽到狗子的話，擡頭看他，“吃完了。”

“那這剩下的就分給他們吧！”

狗子話音剛落，周圍圍觀的孩子們就一擁而上，爭搶著鍋裏剩下的粥。

還有幾個孩子則是去爭搶狗剩剩下的青菜，也不管自己的手有多臟，抓起來就往嘴巴裏面塞去。

“你們都不要搶，弄臟我的被子了。”狗剩被突然沖過來孩子們給擠到了一旁，這些孩子爭搶著吃東西，盤子裏的湯汁都灑在了狗剩的被子上。

等這些孩子吃完以後，地上已是一片狼藉，因為人群都一哄而散，狗剩只能自己默默的收拾。

“這些小沒良心的，吃完就跑，也不幫忙收拾一下，我就說不給他們吃吧，狗子哥你非要給他們，看看把我們的地盤弄得。”狗剩一邊收拾一邊小聲的抱怨著。

“放著你也吃不完，等到了晚上都凍成冰了，還不是浪費。”狗子兩只手撐在自己的腦袋後面，仰面望著結著蜘蛛網的屋頂。

等到狗剩收拾好了也躺下來之後，狗子這才跟他說話，“給你飯菜的人是誰？”

“狗子哥還記得喜客來的東家嗎？”狗剩來了精神，趴在狗子的枕頭邊兒跟他說話。

“記得啊，怎麽了？”狗子的記性很好，狗剩一說，他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了一個人影。主要也是因為那個女人上次說的一番話，讓他印象很深。

“就是慕姑娘送的飯菜，而且慕姑娘還說……”狗剩說這話的時候還左右回頭到處瞅了瞅，好像在觀察有沒有什麽人偷聽一樣，這才小聲的在狗子的耳邊說道，“慕姑娘還說，只要狗子哥你願意，她就讓我們去喜客來幹活，包吃包住呢！”

“這麽好的事兒你沒立刻答應？”狗子斜了狗剩一眼。

狗剩笑著，緊盯著狗子，“我這不是想問問狗子哥的意思嗎？要是你說去我們就去，你要是說不去，我們就不去。”

狗子忽然笑了，從被子上坐起了身，“你今日見過那個慕姑娘了？”

“嗯嗯，”狗剩使勁點頭，“慕姑娘人很好的，看到我沒吃飯，專門讓廚房給我做了兩個菜，還說我們幾天沒吃飯，不能突然就吃葷腥的東西，人可好了。”

“那她為什麽要收留我們？”狗子的戒心還是很重。

“我覺得是慕姑娘是心善！”狗剩篤定的說道，狗子卻沒理他。

“狗子哥啊，”狗剩湊到狗子的身邊，“我們到底要不要去啊？要是去的話，以後就不用風餐露宿了。”

“你很想去？”

“我想跟狗子哥在一起！”他狗剩的命是狗子哥的，自然是狗子哥去哪裏，他就去哪裏。

狗子似乎嘆了一口氣，“你讓我好好想想吧。”

“好。”狗剩得到回答，就安靜下來。

這一晚，狗剩睡得十分香甜，好像在做著什麽美好的夢，而狗子則是一夜未睡，睜眼到了天明。

一大清早，狗剩覺得臉上別捏的很痛，不由得皺起了眉，“別鬧。”把腦袋往被子裏又縮了縮。

沒想到臉上的疼痛不減，反而更用力了。

“誰啊！”狗剩氣的跳起來，想看看誰這麽大膽，敢跟自己動手，說起來，自從他跟著狗子以後，就再也沒人敢隨便動他了。

“起來了。”狗子看見狗剩起來了，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手，把鋪蓋一卷，用麻繩系了起來。

“原來是狗子哥啊，你這麽早起來是要做什麽？”狗剩一看見狗子就徹底清醒過來，撓著後腦勺不知道狗子為什麽起來這麽早。

透過漏風的窗戶，望出去外面的天還沒完全亮呢！

“你也趕緊起來。”狗子不回答狗剩的話，自顧自的收拾東西。

“起來做什麽？”狗剩不解，就算是要出門也得等到街上有人之後啊，現在出門路上莫說有人，怕是連鬼影子都不會有的。

冬天京城的早市也開得很晚，幾乎都是辰時以後才會開張。

“收拾行李！”狗子頭也不擡。

“收拾行李？”這下子狗剩可是真的完全清醒了。

不知道狗子哥怎麽突然就要收拾行李了，難道要離開京城？不能吧，他們在京城都住了好幾年了，京城就是他們的家啊！

難道是因為昨天自己跟狗子哥說的事情？狗剩心裏一驚，猜測是狗子哥不想去喜客來，所以才想要離開京城。

這樣一想，狗剩忽然緊張起來，忽然抓住狗子胳膊，哀求道：“狗子哥，我不去喜客來了，不去了，不要離開京城好不好？”

狗子回頭，望見狗剩眼淚汪汪的盯著自己，他一臉奇怪的盯著狗剩，“你在說什麽？誰說要離開京城了。”

“不是？”狗剩一臉的茫然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。

“不是說喜客來的東家願意雇傭我們嗎，當然是去看看情況啊！”狗子已經對這個像二百五一樣的小夥伴無語了，他的話就這麽難懂嗎？

“狗子哥願意去喜客來了？”狗剩驚訝的睜大眼睛，嚇得狗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。

“你給我小聲一點，”狗子惡狠狠的對狗剩說道，“讓大家都知道，你還走得出這個廟嗎？”

被捂住嘴的狗剩連連點頭，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
要是讓這些人知道自己去幹嘛，不還把自己給堵死，大家都是討生活的人，現在無依無靠，只能在這樣的破地方住著。

可是誰不想有朝一日能有口飯吃，有溫暖的被窩。

狗子跟狗剩是靜悄悄的走的，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，似乎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離開了，就算是看到了，估計也只是以為他們出去討飯了。

狗子跟狗剩也沒打算跟任何一個人說起！

這也不能怪他們自私，狗剩能夠肯定，要今日這事兒落在其他任何一個人的身上，他們都不會告訴自己的。世道就是這樣，他們也只能顧得上自己了。

兩人坐在喜客來門口的臺階上，望著路上漸漸多起來的人群，陷入了沈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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